更可怕的是城墙的构造细节:每隔三十步就有一座三层敌楼,楼顶有了望台,中层有射击孔,底层有屯兵洞。垛口不是简单的缺口,而是设计成内外两层,外层可以放盾牌,内层可以射箭。甚至能看到垛口下方有隐蔽的孔洞——那是“悬眼”,守军可以从那里向下倾倒滚油沸水,而攻城者却无法还击。
“这他娘的……”一个凉州老兵吐了口唾沫,“是把全天下修城墙的匠人都抓来了吧?”
呼厨泉策马过来时,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烦躁。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不屑地啐了一口:“汉人就喜欢弄这些石头堆,有什么用?我们匈奴人的帐篷,哪里有草就往哪里扎,来去如风,这才叫——”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此刻,城墙最高的那座敌楼上,一面大旗缓缓升起。
旗是黑色的底,金色的边,正中一个巨大的“张”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杆有合抱粗,旗面展开足有三丈见方,离着一里地都能看清上面的纹路——那不是绣的,是用金线织的,阳光下灿灿生辉。
旗升到顶时,城墙上响起了号角。
不是一声,是上百声同时响起,从城墙这头传到那头,像一头巨兽苏醒时的咆哮。声音低沉、浑厚、绵长,震得人胸腔发闷,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
然后,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城墙上依然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那些机械、那些火光、那面大旗,在晨光中沉默地宣告:此路不通。
“将军,”马其的声音干涩得厉害,“还……还打吗?”
马岱没说话。他默默估算:己方还有一万九千人——自己麾下四千,匈奴兵九千,马铁的六千。城内守军情报显示是八千。数量占优,但……
他看向那些需要仰视的城墙,再看己方那些简陋的器械——为了穿越太行山,他们带的都是最轻便的东西:云梯最高不过四丈,还不到城墙的五分之一;冲车是用树干临时捆扎的,轮子都不圆;攻城塔?想都别想,那玩意儿根本过不了山。
用这些,去攻二十五米高、四十六米厚的城墙?
用血肉之躯,去撞钢铁和巨石铸成的山脉?
马岱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读《孙子兵法》,里面有句话:“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当时他不理解,攻城不就是搭梯子爬墙吗?有什么不得已的?
现在他明白了。
“兄长,”马铁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怎么办?”
马岱沉默了很久,久到晨光已经彻底照亮平原,久到城墙上那面“张”字旗的阴影已经投到他们脚边。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试试。”
不试,还能怎样?翻越太行山死了那么多人,攻关隘又死了那么多人,到了这里掉头回去?回得去吗?就算回去了,怎么向叔父交代?怎么向那几千个死在路上的弟兄交代?
只能试。
用命试。
午时,阳光正好。
马岱选了城南一段看似“平缓”的城墙——其实也不平缓,只是相对其他地方矮了半丈而已。他不敢全军压上,先派两千匈奴兵试探。
说是试探,其实也是消耗。呼厨泉虽然不满,但碍于盟友关系,勉强同意。两千匈奴兵,大多是各部凑出来的杂牌,死了也不心疼。
“第一个上城墙的,”呼厨泉在阵前喊话,声音粗野,“赏女人十个,黄金百两!杀一个汉兵,赏羊五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匈奴兵们眼睛亮了,嚎叫着冲向城墙。他们没有直接强攻,而是散开队形,从多个方向接近——这是草原骑兵的本能,分散可以减少伤亡,也能测试城防的薄弱点。
城墙上,一片死寂。
没有箭矢,没有滚石,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只有那些巨大的机械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头头蹲伏的巨兽。
“汉人怕了!”一个匈奴千夫长大笑,露出一口黄牙,“冲啊!抢钱抢粮抢女人!”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进入了传统弓箭的射程,但城上依然安静。守军仿佛睡着了,或者……根本不屑于在这个距离攻击。
一百步。
八十步。
最前面的匈奴兵已经能看清城墙砖石的纹路,甚至能看见砖缝里长出的几株枯草。有人开始搭云梯,有人举起盾牌准备迎接第一波箭雨——
然后,地狱降临。
首先响起的是一种低沉、持续的“嘎吱”声,像千百架纺车同时转动,又像巨兽磨牙。声音从城墙各处传来,汇成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轰鸣。
下一秒,天空暗了。
不,不是暗了,是被遮蔽了——数以百计的巨石从城墙上飞出,划出高高的抛物线,像一场石头的暴雨。
“躲——!”千夫长刚喊出一个字,第一颗石弹就落地了。
“轰!!!”
那不是砸,是碾。磨盘大小的圆形石弹,表面被打磨得光滑,落地时直接砸扁了五六个人,血肉和骨头被碾成泥,溅出十几步远。
然后石弹弹起,在人群中翻滚,又碾死了七八人。更恐怖的是,石弹表面涂抹了厚厚的黑色油脂,滚动摩擦生热,“呼”地一声燃起火焰。
一颗石弹,变成了一颗燃烧的流星。
但这只是开始。
几乎同时,床弩发射了。那不是“箭”,是钢锥——三棱带倒刺,有小臂粗,后面拖着铁链。弩机发射的瞬间,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刺破耳膜。
一支钢锥射穿了三个匈奴兵,像串肉串一样把尸体钉在一起。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守军已经开始转动绞盘收回铁链。铁链横扫,所过之处肢体横飞,有人被拦腰切断,上半身还在地上爬,下半身已经倒在血泊里。
然后是“毒烟罐”——陶罐从城墙上抛下,落地碎裂,喷出呛人的黄色浓烟。烟雾带着刺鼻的硫磺味和某种甜腻的腥气,吸入者立刻剧烈咳嗽,眼睛红肿流泪,裸露的皮肤开始起水泡、溃烂。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救命!救——”
惨叫声被另一种声音淹没:铁蒺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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