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一口水,杯子在她手里不停地晃动,水都洒了出来:“小张还说,那晚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玉琮上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玉琮表面的纹路像蛇一样扭动,那些透雕的缝隙里,好像有无数双小眼睛在黑暗中睁开,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寻找下一个可以寄生的目标。”
故事讲到这里,帐篷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冷得像冰窖。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呜咽着穿过帐篷的缝隙,听起来就像无数冤魂在哭嚎。小白狐放下水杯,继续说道:“陈教授知道事情闹大了,不敢声张,怕引起恐慌。他找了个厚厚的铅箱,把玉琮锁了进去,又用朱砂在箱子上画了符——他年轻时跟过一个云游的老道士学过几天,说是能镇邪。然后他就开始疯狂地查‘血琮祭’的来历,翻遍了省图书馆和博物馆的地方志、考古档案,终于在一份清代乾隆年间的《余杭异闻录》手抄本里找到了更详细的记载。”
“书里说,良渚时期有个叫‘琮神’的部落,非常神秘,不在良渚文化的主流谱系里,他们崇拜的不是天神地只,而是一枚活的玉琮。每年秋分月圆之夜,他们会选一个‘血祭者’,在他后心用朱砂画上神徽,然后让他抱着玉琮站在祭台上,不吃不喝,站足72小时。”小白狐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72小时里,玉琮会慢慢吸食血祭者的血液和精气,等血祭者全身血液被吸干,变成干尸,玉琮就会‘显灵’——部落的巫师会从玉琮里解读出未来一年的吉凶祸福,保佑部落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书里还说,如果血祭者在72小时内逃跑,或者主动触碰了其他人,神徽印记就会转移到触碰者身上,死亡倒计时也会跟着转移到新的人身上。如果72小时内找不到替代者,血祭者就会全身血液被吸干而死,然后玉琮会陷入沉睡,直到下一个秋分月圆之夜,再次苏醒,寻找新的血祭者。”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献祭转嫁吗?”我忍不住插话,想起之前在古堡二层走廊看到的那面铜镜——当时镜面上有个模糊的黑影,轮廓扭曲,现在想来,那黑影的形状和小白狐描述的神徽印记有点像,只是更大,更狰狞,“严芯在古堡里搞的那个‘困魂阵’,会不会也是模仿了‘血琮祭’的这种转嫁机制?让我们互相猜忌,互相残杀,最后选出一个‘祭品’?”
小白狐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怀疑,还有一丝绝望:“陈教授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他怕小张出事,想找个‘替代者’,但又不能害人,最后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把那个铅箱锁进了实验室的液氮罐里——零下196摄氏度,他说低温能抑制酶的活性,说不定能冻住那‘活血’。”
“后来呢?小张怎么样了?”温助理急忙追问。
“三天后,小张后心的印记果然淡了,几乎看不见了,人也没事了,”小白狐的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恐惧取代,“玉琮的红光也灭了,液氮罐里安安静静的。但陈教授说,他半夜不放心,去实验室看过一次,透过液氮罐的观察窗,他看到铅箱在里面轻微晃动,还听到里面有‘咚咚、咚咚’的声音,像有人在用指甲盖敲门。罐壁内侧,还凝结了一层暗红色的血珠,像是玉琮在低温下,还在挣扎着往外渗血。”
“后来呢?”温助理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睛瞪得大大的。
“后来……后来玉琮就被送到国家博物馆的地下库房永久封存了,”小白狐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力,“铅箱外面又加了三层钢锁,库房24小时监控,武警守卫。我实习结束离开省考古所前,陈教授专门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关上门,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丫头,记住,有些老东西,不是石头,也不是玉,它们是有‘记性’的。它们记着血,记着死,记着仇恨,也记着等待下一个祭品。’当时我以为是老人年纪大了,胡思乱想,还劝他别迷信。现在……”
她抬起头,眼神惊恐地扫过我们每个人,最后落在帐篷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我们现在在这古堡里,会不会也成了‘有记性’的东西盯上的祭品?就像那枚玉琮一样,这里的某些东西,也在等待月光满盈的时刻,苏醒过来,然后……择人而噬。”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有应急灯的光线在不安地跳动,将我们的影子在帐篷壁上拉得扭曲而怪诞。过了好一会儿,江教授才先开口,语气尽量保持着学者的冷静,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从考古学角度看,良渚玉琮的透雕工艺确实非常罕见,目前出土的良渚玉器中,透雕主要用于装饰小件的冠饰或佩饰,像这种大型礼器透雕,几乎没有先例。神人兽面纹作为良渚文化的核心纹饰,象征着王权和神权,这是学术界的共识。‘血祭’在史前社会确实普遍存在,但‘转嫁死亡’……这应该是后世民间艺人或者方士附会上去的传说,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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