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地区的开发本可缓解经济压力,但诸葛亮的“攻心为上”策略并未带来实质收益。平定南中后,蜀汉虽获得“漆、蜜、丹、漆”等资源,但南中豪族(如孟获家族)始终保持半独立状态,蜀汉不得不驻军监视,反而增加了军费开支。《三国志·李恢传》记载,李恢治理南中时,“赋出叟、濮,耕牛、战马、金银、犀革,充继军资”,实则是以武力掠夺为主,这种竭泽而渔的方式,最终导致南中“夷人复叛”,反而消耗了更多兵力。
到蜀汉末年,经济体系已濒临崩溃。据《三国志·后主传》注引《蜀记》,蜀汉灭亡时,“带甲将士十万二千,吏四万人”,即每九名百姓就要供养一名士兵或官吏,这一比例远超曹魏(1:20)和东吴(1:15)。成都平原的粮食产量,已无法满足军队需求,“民有菜色,道殣相望”成为常态。当邓艾大军入境时,蜀军因“饥饿无战心”而望风披靡,经济的崩溃,使蜀汉失去了抵抗的物质基础。
三、军事战略的迷失:从“隆中对”到“敛兵聚谷”的路线背叛
蜀汉的军事战略,始终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摇摆。诸葛亮在《隆中对》中提出的“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本是基于现实的稳妥规划,但随着关羽失荆州(公元219年),这一战略已名存实亡。然而,诸葛亮及其继承者却未能及时调整方向,反而陷入“为北伐而北伐”的迷思,最终导致军事体系的全面崩塌。
刘备时期,汉中的防御体系堪称典范。魏延镇守汉中时,确立“错守诸围”策略:在阳平关、陈仓道、褒斜道等险要处修筑堡垒,派兵据守,形成相互呼应的防御网。魏延曾自信地说:“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这种“以险制胜”的思路,利用秦岭天险将魏军挡在关外,确保了益州腹地的安全。建兴八年(公元230年),曹真、司马懿分道伐蜀,正是因为陈仓道被蜀军据守,魏军“会大霖雨三十余日,栈道断绝”,最终不得不退兵。
诸葛亮北伐期间,虽多次从汉中出兵,却始终维系着“错守诸围”的根基。他在阳平关增设驻军,修缮陈仓、祁山等据点,使汉中成为既能出击又能固守的军事枢纽。但诸葛亮的北伐,名义上是“兴复汉室”,实则更像是维系政权合法性的政治表演。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曹丕篡汉后,蜀汉以“汉室正统”自居,若不北伐,便失去了立国的精神支柱。但这种政治正确却违背了军事现实:汉中到长安的秦岭古道地势险峻,大军难以展开,曹魏只需“据险而守”即可疲敌。司马懿在五丈原与诸葛亮对峙时,曾说“亮若勇者,当出武功,依山而东;若西上五丈原,则诸军无事矣”,正是看透了蜀汉军队的战略困境。
姜维执政后,将战略失误推向极致。他以“欲诱敌深入,俟其疲困而击之”为由,彻底颠覆了“错守诸围”体系,推行“敛兵聚谷”策略:放弃外围险要,将兵力收缩至汉、乐二城及阳安关,企图让魏军进入汉中平原后,再依托坚城消耗敌军。这一调整看似“诱敌深入”,实则是自毁长城。景耀六年(公元263年),钟会伐蜀时,“分从斜谷、骆谷、子午谷,皆数道并进”,几乎未遇抵抗便进入汉中平原;阳安关守将傅佥因副将蒋舒投降而战死,这座“汉中咽喉”落入魏军之手,导致姜维在沓中的军队与汉中主力彻底失联。清代学者王夫之尖锐指出:“姜维之亡蜀也,殆哉!弃险以争险,方降以诱降,虽欲不亡,不可得也。”
军事人才的凋零,加剧了战略的失败。蜀汉早期“猛将如云”,关羽、张飞、赵云等皆是百战之将,魏延、黄忠等也能独当一面。但到姜维时期,能独当一面的将领仅剩张翼、廖化、董厥等人,而三人中,廖化已年过七旬,张翼反对北伐,董厥缺乏实战经验。更严重的是,姜维与其他将领的矛盾加剧了内耗——张翼曾在朝堂上直言“姜维之出,国用疲竭,宜罢兵息民”,诸葛瞻甚至与董厥密谋“表后主,以阎宇代维”。这种将帅失和,使蜀军在大敌当前时难以形成合力。当邓艾偷渡阴平时,蜀汉竟无一员将领能组织有效抵抗,军事体系的崩溃,让灭亡成为定局。
四、社会认同的缺失:“正统叙事”的破产与民心离散
一个政权的存续,不仅需要武力与经济支撑,更需要社会认同的维系。蜀汉以“汉室正统”自居,却始终未能让益州民众产生归属感,这种认同的缺失,使其在危机时刻失去了最根本的抵抗力量。
刘备入蜀初期,益州民众曾抱有期待。刘璋统治时期,“性宽柔,无威略,蜀土人士,专权自恣”,百姓生活困苦。刘备入成都时,“与士民约法三章:缓刑弛禁,宽仁百姓”,一度赢得“百姓夹道欢迎”。诸葛亮执政初期,虽推行严刑峻法,却“科教严明,赏罚必信,无恶不惩,无善不显”,使“吏不容奸,人怀自厉,道不拾遗,强不侵弱”,赢得了士民的敬畏。此时的蜀汉,虽偏安一隅,却仍有“兴复汉室”的精神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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