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寒意是从青石板缝里钻出来的,像无数看不见的细针,刺入人的骨髓。这处临时囚禁林家女眷的院落,早已失了往日朱门大户的体面与温暖,残破的窗棂挡不住呼啸的北风,只在呜咽声中,添了几分破败的凄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味,是女眷们身上残存的、已被牢狱污秽掩盖的淡淡脂粉香,是角落里泔水桶散发出的馊腐气,是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绝望的气息。
林清韵蜷缩在靠墙的角落,身上那件原本素雅的锦缎袄子,如今已是污迹斑斑,几处刮破的口子露出里面单薄的棉絮。她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一双曾经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蒙上了厚厚的尘埃,空洞地望着院子里那棵枯槁的老槐树。树枝嶙峋,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像极了她们林家此刻的命运——看不到一丝生机。
耳边是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孩童懵懂的追问:“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我冷……”回答他们的,往往是母亲更用力的拥抱和更深的沉默。昔日里那些雍容华贵、谈笑风生的婶娘姐妹们,如今个个面色蜡黄,鬓发散乱,眼神或呆滞,或惊恐,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让她们瑟缩一下。
林清韵的心,也如同这院中的枯井,冰冷而黑暗。她想起了父亲林清轩,那个一生清高、以圣贤书为伴的文人,如今身陷诏狱那等虎狼之地,不知正遭受着怎样的折磨?想起了母亲王氏,精明强干了一辈子,如今家产被抄,那些昔日引以为傲的嫁妆和经营,反倒成了催命的“黄金枷锁”。想起了哥哥,生死未卜……林家这艘大船,竟在顷刻间樯倾楫摧,沉没在滔天巨浪之中。
“完了,全完了……”旁边一位堂嫂忽然喃喃出声,声音嘶哑,带着彻底的崩溃,“诏狱那种地方,进去的人有几个能出来?我们……我们怕是也要被充入教坊司,或者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了……”这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捅破了最后一点自己的伪装,引得更多绝望的哭声响起。
充入教坊司,沦为官妓,任人欺辱……流放苦寒之地,死于沟壑……这些曾经只在戏文里听说的悲惨命运,如今真真切切地悬在了她们每一个人的头顶。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林清韵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一点尖锐的疼痛,反而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不能就这样完了。她对自己说。父亲一生耿直,纵然有错,罪不至死,更不该累及全族。林家上下近百口人,难道真要就此无声无息地湮灭在这皇权更迭、党同伐异的腥风血雨里?
她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史书,那些在绝境中奋起一击的人物,无论是青史留名还是最终失败,至少,他们挣扎过。她又想起了《诗经》中的句子:“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如今这茫茫天地,谁又能知她林氏一门的冤屈与忧惧?
求谁?还能求谁?昔日与林家交好的官员,此刻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上一丝晦气。那些门生故旧,更是树倒猢狲散。这世态炎凉,她在这短短数日里,已尝得透彻。
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思绪中,一丝微光,如同夜空中最黯淡的星辰,骤然划过她的脑海——宦官,赵公公。
那位权倾朝野,连内阁首辅都要让其三分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皇帝身边最炙手可热的红人。传闻他贪婪、狡诈,手段狠辣,结党营私,是清流士大夫们口中唾骂的“阉贼”。可是,也正是他,拥有着足以扭转乾坤的权势。若能说动他,哪怕只是让他指尖漏下一丝怜悯,或许……或许就能为林家争得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连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与虎谋皮?那是比现状更危险的深渊。赵公公的恶名,京中谁人不知?多少官员栽在他手里,家破人亡。自己去求他,无异于羔羊主动走入虎口,下场可能比充入教坊司更为不堪。
“清白?尊严?”林清韵在心底苦涩地自问。在这灭顶之灾面前,个人的清白与尊严,又算得了什么?父亲在狱中受苦,族人在此间哀嚎,难道她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气节”,眼睁睁看着所有人走向毁灭吗?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活下去,才有机会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厮杀。一个声音在呐喊:“林清韵,你是林家女儿,岂可向阉人折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另一个声音则更为冷静,也更为残酷:“玉碎固然容易,可瓦全却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活着,才有希望。”
就在她心潮起伏,难以决断之际,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尖细的呵斥声。囚禁她们以来,除了每日定时送来难以下咽的牢饭的狱卒,少有这般动静。女眷们顿时惊慌起来,互相依偎着,恐惧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不知道又将有什么厄运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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