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北风卷地,百草摧折。
深秋的官道,尘土被寒风裹挟着,扑打在脸上,带着干涩的痛感。路两旁的白杨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如同无数只枯瘦的手臂,绝望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一支小小的队伍,在这荒凉的官道上,缓慢地向北移动。
队伍的核心,是一辆木质粗糙的囚车。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路面,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呻吟。林清轩蜷缩在囚车的一角,脖颈上套着沉重的木枷,双手被铁链缚在枷上,脚踝上也戴着铁镣。每一下颠簸,冰冷的铁器都会撞击在骨头上,带来一阵钝痛。
他身上的囚服单薄而肮脏,根本无法抵御这愈发凛冽的寒风。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唯有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却亮得惊人,像两颗被冰雪浸过的黑曜石,沉静地、甚至是冷漠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离开京城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的路程,仿佛将他从一个人间,直接拖入了另一个炼狱。押解他的两名解差,一个姓王,身材高瘦,颧骨突出,眼神阴鸷,总是不耐烦地用鞭子虚抽着空气,骂骂咧咧;另一个姓李,矮壮粗鲁,满脸横肉,尤其喜欢在休息时,用言语极尽羞辱之能事,似乎以此取乐。
“嗬,林大公子,这地上的滋味,可比不得您府上的锦褥吧?”李解差啐了一口唾沫,看着林清轩艰难地从囚车上爬下来,因为手脚被缚,动作笨拙而狼狈。
林清轩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靠在囚车冰冷的木栏上,节省着每一分力气。他知道,任何反应,哪怕是愤怒的眼神,都只会招来更多的嘲弄和虐待。他学会了无视,将所有的感官向内收缩,只保留对外界最基本的警惕。
环境再次成为了他最严酷的老师。曾经那个连马车稍有颠簸都会觉得不适的贵公子,如今能在剧烈摇晃、充斥着汗臭和霉味的囚车里保持平衡;曾经那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少年,如今能面无表情地吞咽下又冷又硬、掺杂着沙砾的粗面窝头;曾经那个被众人呵护、纤尘不染的世家子,如今能忍受虱子的叮咬和浑身污垢,只在偶尔路过结冰的溪流时,才能用冰冷刺骨的水勉强擦一把脸。
他在适应,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速度。每一次羞辱,都像一把锉刀,磨去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尊严;每一次磨难,都像一锤锻打,将他求生的意志锤炼得更加坚韧。心底那簇复仇的火焰,并未因身体的痛苦而减弱,反而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燃烧得更加冰冷、纯粹,成为支撑他精神不垮的唯一支柱。
选择的种子,其实早已埋下。当家族倾覆,他选择在狱中沉默隐忍,而不是慷慨赴死;当判决下达,他选择领旨谢恩,接受流放,而不是当场触柱明志。如今,在这流放路上,他再次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忍受、选择了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这条看似被迫踏上的“歧路”,何尝不是他在绝境中,为自己选择的唯一生路?
只是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通往未知的黑暗。
* * *
与此同时,京城,赵府。
与官道上的萧瑟凄冷截然不同,赵宦官府邸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混合着名贵香料和药草的气息。
林清韵穿着一身素净的湖蓝色棉裙,外罩一件半旧的月白比甲,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髻,插着一根毫无纹饰的银簪。这身打扮,既不张扬,也不至过于寒酸,恰如其分地符合她如今“依附者”的身份。
她垂首站在暖阁中央,等待着赵宦官的吩咐。
赵宦官半倚在铺着白虎皮的暖榻上,两个小丫鬟正小心翼翼地替他捶着腿。他手里把玩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胆,发出咕噜咕噜的摩擦声。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眼角那惯常的阴鸷也淡去了几分。
“嗯,你前次关于西北军饷那条线,捋得不错。”赵宦官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在温暖的空气中显得有些慵懒,“李光仪那老家伙,如今被御史台的同僚参了一本‘举荐失察’,正焦头烂额地自辩,倒是没太多闲心再来找咱家的麻烦了。”
“是公公运筹帷幄,洞若观火,罪女不过是恰巧捕捉到些许风声,不敢居功。”林清韵声音平静,态度恭谨。她深知,在这位权宦面前,展现能力的同时,必须将功劳归于对方。
赵宦官满意地嗯了一声,将那对玉胆在掌心转得飞快。“你是个懂事的。比你那榆木脑袋的父亲,强上不少。”
林清韵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说起来,”赵宦官话锋一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父兄还在刑部大牢里待着吧?日子想必不太好过。”
林清韵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呼吸几乎停滞。她强迫自己维持着镇定,轻声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父亲与兄长……能苟全性命,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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