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夏日的宫城,被一种粘稠的、无处可逃的闷热笼罩着。日头明晃晃地炙烤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反射出刺目的光,连汉白玉的栏杆摸上去都带着灼人的温度。蝉在古柏虬枝间声嘶力竭地鸣叫着,那声音穿透重重宫墙,钻进人的耳朵里,搅得本就烦闷的心绪更加不得安宁。
林清韵的新住所,“听竹轩”,虽带个“轩”字,实则不过是宫墙夹道深处一处稍宽敞些的院落,因其墙角植了几丛瘦竹而得名。比起浣衣局的通铺大炕,这里已是天上人间。独门独院,一明两暗三间正房,窗前确有几竿翠竹,风过时飒飒作响,暂可涤荡些许暑气。
自“内察司”一事落定,赵宦官权势更炽,林清韵作为献策功臣,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虽名义上仍是宫女,但实际已摆脱了粗重活计,手中掌管着部分往来于赵宦官与外朝党羽之间的非核心密报的整理与初步筛选之权。每日里,她端坐于听竹轩明间内,面前案几上堆叠着各式函匣,她需要从中甄别轻重缓急,剔除无用信息,将值得关注的内容誊录摘要,呈送上去。
这是一项看似枯燥,实则至关重要的工作。它像一道水闸,控制着流向权力核心的信息流。林清韵做得一丝不苟,冷静得近乎刻板。她将自己沉浸在那些冰冷的文字里,从字里行间分析派系动向,揣摩官员心思,如同一个技艺精湛的工匠,打磨着权力的武器。她几乎不再去想自己的身份,不去想过去,也不去奢望未来,只将眼前这方寸之地,当作生存的唯一战场。
她身上那件藕荷色的旧宫装早已换下,如今穿着的是内廷司制新发的夏衫,料子是轻薄的杭绸,颜色是更显沉稳的靛青,依旧素净,无多余纹饰,但质地已非往日可比。发间那根素银簪子也换成了普通的白玉簪,通体无瑕,温润内敛,一如她此刻示于人前的模样。
这一日,午后,蝉鸣愈发聒噪。林清韵刚将一批整理好的文书封匣,命小宫女送走,正欲起身活动一下僵直的肩颈,看守院门的内侍却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说宫外采买处有个老嬷嬷,自称姓苏,说是姑娘旧家仆役,辗转托了无数关系,苦苦哀求,想见姑娘一面,有紧要事情禀告。
“旧家仆役?”林清韵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险些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她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可有说具体何事?”
内侍摇头:“那老嬷嬷口风紧,只说是关乎……关乎姑娘母亲的消息,死活不肯对旁人多言,定要亲见姑娘。”
母亲……
这两个字,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林清韵死水般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敢去触碰关于“家”的记忆了。那如同一个精美却易碎的琉璃罩子,一旦揭开,内里包裹的温暖与痛楚,会瞬间将她吞噬。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在这深宫,任何与“过去”的牵连,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把柄。赵宦官虽用她,却也从未停止过试探。一个突然出现的“旧家仆役”,太过可疑。
然而,“母亲”二字,像带着钩刺,牢牢抓住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
她想起母亲温柔的眼眸,想起她哼唱的江南小调,想起她临别前,悄悄塞给自己那枚贴身佩戴多年的、刻着“平安”二字的和田玉扣……那玉扣,早在流放途中,就被凶神恶煞的差役抢走了。
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试图忽略的希冀,如同风中之烛,摇曳起来。会不会……是母亲那边有了转机?流放之地虽苦,或许……
“带她到偏室等候。”林清韵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记住,莫要声张。”
“是。”
偏室狭小,只设一几两凳,窗外依旧是那几丛竹子,光线被过滤得有些昏暗。林清韵没有立刻过去,她坐在明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案上的残墨,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将心头那点不该有的波澜也一并抹平。直到确认心绪完全沉静下来,她才起身,走向偏室。
推开门,一个身影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压抑着的、苍老的呜咽声瞬间充满了这方狭小的空间。
那是一个老妇人,身形佝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衫,头发花白,用一块旧布帕包着,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风霜与艰辛。她跪在那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却不敢放声大哭,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困兽般的哀鸣。
林清韵的目光落在老妇人那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嵌着污垢的手上,落在她那双因长期劳作而变形、此刻紧紧抠着地面的脚上。她认出来了,这是苏嬷嬷。曾是母亲从江南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后来嫁给了府里一个管庄子的管事,母亲心善,允他们夫妇在外经营一个小铺面,过得也算安稳。林家出事时,他们因早已脱离奴籍,侥幸未被牵连。
“苏……嬷嬷?”林清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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