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桑树的叶子又绿了。
林清轩坐在老桑树下的石凳上,指尖捏着一枚黑子,半晌没有落下。棋盘上黑白交错,已是中盘缠斗之势,他却似在凝神倾听什么——听那穿过叶隙的风声,听远处田庄里隐约传来的孩童诵读声。
阿桑捧来新沏的桑叶茶,见父亲这般模样,轻声问:“爹爹在想什么?”
“在想这风声里,裹着多少人的故事。”林清轩终于落子,白棋一片活路顿显逼仄。他抬眼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缓缓道:“你听,东边有寺院晨钟,西边有市井吆喝,南边有学子诵读,北边……北边官道上,怕是又有新官赴任的车马声了。”
一、青灯古佛处
城南小寺的晨钟敲过第一百零八响时,慧明师父的早课刚好做完。
他跪在蒲团上,身形清瘦如竹,袈裟空荡荡地挂在肩上。香客们都说这位师父修为极深,整日不言不笑,只知诵经念佛。只有寺里最老的知客僧记得,二十年前,这位慧明师父被送来时是何等模样——
那时他还叫陈望舒,曾是户部从六品的主事。虽官职不高,却在钱粮调度上有些实权。地方州县每年秋粮入库,都要经他手核定损耗;各衙门俸禄发放,也需他签押核准。
“陈大人,这是下官一点心意……”类似的场景,每月总要上演几次。
起初他还战战兢兢,后来便习惯了。不过是多批几分损耗,多划几笔款子,手中朱笔轻轻一勾,便有人将真金白银送到后门。他告诉自己:京官清苦,这不过是惯例罢了。
直到那年黄河决堤,三十万赈灾银两经他手拨往灾区。山西来的王知府夜里叩门,奉上一匣东珠:“大人,灾民哪里需要吃这般精细?粗粮即可活命。这折兑的差价……”
他盯着那匣珠子,每一颗都圆润莹亮,映着他逐渐扭曲的脸。那一夜,他收下了。三个月后,灾民暴动,饿殍遍野的惨状传回京城。御史台的弹劾奏章雪片般飞来,第一条便是“克扣赈银,以次充好”。
抄家的那日,他才知自己这些年积下的银钱,竟有八万两之多。老母在堂前撞柱而亡,妻子一根白绫随了去,十四岁的女儿被没入官婢,当夜投了井。
他判了斩监候,秋后处决。却在行刑前夜,因昔日曾无意中保全过某位亲王的面子,被特赦改判流放。流放路上染了瘟疫,押解官差嫌晦气,将他扔在破庙等死。
是这寺里的老方丈化缘路过,捡回个只剩一口气的人。
陈望舒在佛前跪了七天七夜,求的不是活命,而是速死。老方丈将一册《地藏经》放在他面前:“求死易,求生难。施主若真知罪孽深重,何不以残生赎罪?”
如今二十年过去,陈望舒早已成了慧明。每日晨钟暮鼓,诵经礼佛,将香客布施的每一文钱都记在功德簿上,亲自送往孤寡之家。寺里年轻僧人不解:“师父何必如此苦行?”
慧明只是摇头,继续跪在佛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夜闭眼,眼前还是老母撞柱时飞溅的血,还是女儿投井前那双绝望的眼。他赎的不是罪——那般罪孽,如何赎得清?他赎的,只是让自己还能在每日清晨,有勇气睁开眼看见天光。
早课毕,慧明缓缓起身,腿脚已有些不便。他推开禅房门,见一个小沙弥慌张跑来:“师父,山门外……有个乞丐,说是您的故人。”
山门外那棵老槐树下,蜷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听见脚步声,那人抬起头,脸上纵横的污垢也掩不住曾有的富贵相。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陈……陈大人?”乞丐声音嘶哑。
慧明凝视良久,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一个名字:“刘……刘主事?”
“是我啊!”乞丐忽然扑过来要抱他的腿,慧明退后一步。乞丐瘫坐在地,嚎啕大哭:“陈大人,您还活着!您还活着!可我……我完了,全完了啊!”
原来这刘主事当年与陈望舒同衙为官,分管的是工程营造。比起陈望舒的钱粮之权,他油水更厚——宫室修缮、河道整治、官道铺设,哪一项不是动辄万两的工程?
“您还记得那年修东直门外的官道么?”刘乞丐抹着泪,“实际用料不到报批的一半,剩下银钱,我三,侍郎五,尚书二……那时候多风光啊!宅子三进三出,妾室八个,出门前呼后拥……”
后来尚书倒了,侍郎贬了,他这具体经手的主事首当其冲。家产抄没,妻离子散,流放三千里。十年苦役熬过来,人已废了,只得一路乞讨回京,只想看看故居。可哪里还有什么故居?原址上早已起了新贵人家的宅院。
“我今日在城里乞讨,听人说这寺里有位慧明师父,曾是官场上的人,心善……”刘乞丐扯住慧明袈裟一角,“陈大人,您收留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
慧明闭目良久,从袖中取出今日化缘得来的三个粗面饼,又摸出十几枚铜钱,轻轻放在乞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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