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刀!”陈文强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下来的煤山上空,“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页,高高举起,迎风抖动,“这是你勾结库吏,篡改账目,用官银中饱私囊的铁证!你以次充好,用煤矸石掺假,坑害朝廷,盘剥百姓!每一笔肮脏银子,都沾着冻死饿死的冤魂的血!”他手臂一挥,那叠誊抄好的关键罪证如同雪片般,猛地撒向人群!
人群彻底沸腾了!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锅!
“黑心肝的年小刀!还我爹命来!”一个枯瘦的汉子红着眼,抓起地上的煤块就往前砸!
“就是他!克扣工钱!打死他!”愤怒的流民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向前。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那几个工部小吏也彻底变了脸色,厉声呵斥带来的差役。
场面瞬间失控!年小刀惊恐地看着那些写着致命数字的纸片被争抢传阅,看着那些曾被自己视若蝼蚁的流民眼中喷薄而出的、足以将他焚烧殆尽的怒火,看着工部差役也向他亮出了锁链!他精心编织的权势外衣,在绝对的事实和滔天的民怨面前,脆薄如纸!他嘶吼着,想命令手下抵抗,却只看到那几个爪牙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冲得东倒西歪,自身难保!
“不——!”年小刀发出一声绝望的、不似人声的嚎叫,转身就想往暖棚后逃窜。但迟了!几个红了眼的苦力如同饿虎扑食,将他狠狠扑倒在地!冰冷的泥煤糊了他一脸一身,昂贵的狐裘被撕扯开,翠玉扳指也不知被谁撸了去。拳头、脚、煤块…雨点般落下。混乱中,工部的锁链终于套上了他沾满煤灰和血迹的脖子,将他像拖死狗一样从愤怒的人群中拽了出来。他昔日嚣张跋扈的脸,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茫然,嘴里喃喃着谁也听不清的呓语。
陈文强站在喧嚣的风暴中心,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年小刀被拖走的方向。复仇的快意如同烈酒,灼烧着他的血液,但这灼热中,却夹杂着一丝冰冷的疲惫和尘埃落定后的空茫。他赢了,用现代的手段点燃了这古代的一把火,烧毁了压在头顶的大山。然而,就在他紧绷的神经即将松懈的刹那,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骤然爬上脊背!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潮和尚未散尽的煤烟,精准地投向煤山北侧一处不起眼的高坡。那里,不知何时静静停着一辆青篷马车。车帘半卷,一个身着深蓝色不起眼棉袍的中年男人端坐其中。那人的面容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眼睛,异常清晰——那是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漠然,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穿透力。他正冷冷地注视着煤山下这场刚刚落幕的闹剧,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陈文强身上停留了数息,带着审视,带着评估,仿佛在看一件新奇的、刚刚闯入棋盘的棋子。
那目光如有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陈文强刚刚涌起的胜利余温。工部小吏?不!那种眼神…那种居高临下、视万物为刍狗的冷漠…绝非寻常官吏所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这冬日的朔风更刺骨!
马车帘子轻轻放下,隔绝了那道令人心悸的视线。青篷马车无声无息地启动,很快便消失在山坡的另一侧,仿佛从未出现过。
煤山的喧嚣仍在继续,流民们在欢呼,差役在呵斥,工部小吏们忙着收拾残局。但陈文强只觉得周遭的声音都迅速远去、模糊,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深处。
那眼神,比年小刀的刀,更冷,更沉,更……深不见底。仿佛刚刚撕开一层乌云,露出的却是更加幽暗、更加凶险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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