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念头很快被现实压下。出海需要船,需要人,需要面对更加凶险的海洋和那些无法无天的海商倭寇。以他现在的状态,无异于送死。
深秋的山林,寒意日重。白天变短,夜晚漫长。李垣储存的柴火和晒干的野菜、少量采集的坚果(主要是松子)逐渐增多,但他知道,仅靠这些,很难熬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变故发生在十月中的一个傍晚。李垣正在崖壁下用陶罐底部煮一罐混合了野菜、少许陈樵夫换来的豆子和盐的糊糊,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夹杂着哭声。
声音来自栖霞坳方向的小道。
李垣立刻熄灭灶火,警惕地藏好。很快,他看到陈樵夫背着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满脸焦急地沿着小道向这边跑来!他背上背着的,正是那天见过的孩子,此刻孩子软绵绵地伏在他背上,似乎毫无知觉。后面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是孩子的母亲。
他们直冲李垣的崖壁而来!
李垣心中一惊。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是陈樵夫告诉的?还是跟踪过自己?
来不及多想,陈樵夫已经跑到近前,看到李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带着哭腔:“李……李书生!救救我家虎子!他晌午还好好的,下午忽然发起高热,浑身滚烫,现在人都厥过去了!村里的赤脚郎中去镇上抓药没回来,求求你,救救他!” 妇人也在后面不住磕头。
李垣头皮发麻。救人?他拿什么救?他那点三脚猫的医学知识,处理个外伤都勉强,面对急症高热昏迷,在现代都要立刻送急诊,在这里几乎是绝症!
“陈叔,快起来!我不是大夫,我……”李垣想要拒绝。
“你懂药!你认得那么多草药!那天虎子回去还说,你给的石头草(石斛)爷爷都说好!”陈樵夫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眼里满是绝望中的希冀,“求你了,书生!我们就这一个娃!你救救他,我给你当牛做马!”
孩子被放在地上铺着的干草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微弱,间或抽搐一下。李垣伸手一摸额头,烫得吓人,估计超过四十度。再这样烧下去,就算不烧坏脑子,也会脱水衰竭而死。
怎么办?不管?于心何忍。而且陈樵夫一家知道他在这里,若孩子死在他面前,后续麻烦无穷。
管?怎么管?没有退烧药,没有抗生素,没有输液……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回忆有限的医学知识。高热,首先要物理降温,防止惊厥,补充水分。然后……寻找可能的病因,对症(如果有“症”可对的话)下药。
“去打干净的、凉的溪水来!要快!找干净的布!”李垣立刻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这个时候,必须果断。
陈樵夫和妇人像是抓住了主心骨,立刻照办。很快,凉水和几块相对干净的旧布取来。
李垣让孩子平躺,解开衣服,用凉水浸湿的布巾敷在他的额头、颈部、腋窝、腹股沟等大血管走行处,并不断更换,帮助散热。同时,他让妇人试着用小勺,一点点给孩子喂温的淡盐水(用他珍贵的盐调制的),补充电解质和水分,防止脱水。
物理降温立竿见影,孩子的高热似乎稍微退下去一点点,呼吸也略微平缓,但依然昏迷,体温依然极高。
“他今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有没有受过伤?”李垣一边继续操作,一边快速询问。
陈樵夫想了想:“和平常一样,上午跟着我砍柴,晌午吃了昨日的剩饭。下午说头疼,没精神,然后就发起热来……没受伤,也没吃啥特别的东西,蘑菇都是常见的,我也吃了,没事。”
听起来不像食物中毒或外伤感染。更像是……急性感染?可能是受凉引起的风寒入里化热?或者是这个季节流行的某种时疫?
李垣对中医理论一窍不通,只能凭感觉猜测。他记得一些具有清热解毒功效的草药,比如金银花、连翘、板蓝根、蒲公英等。但这深山老林,天色已晚,去哪里找?而且剂量、配伍一概不知,乱用可能更糟。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晾晒的那些草药。石斛是滋阴的,不对症。还有一些他胡乱采集晒干、准备用来烧灰或者尝试其他用途的杂草……其中有一种,叶片卵形,边缘有锯齿,茎秆略带紫色,开过细小的白花。他隐约记得,这好像是……“紫花地丁”?或者类似的植物?有些地方好像用它清热解毒、凉血消肿?
死马当活马医吧!至少这种植物他之前尝过一点点,除了苦,没发现明显的毒性反应。
“陈叔,你认得这种草吗?”李垣拿起那株干草。
陈樵夫看了看,摇摇头:“山里杂草多,这个……好像见过,但不常用。”
“去采一些新鲜的来,要快!越多越好!连根一起!”李垣吩咐,又补充,“再找找有没有叶子像心形、开小黄花的藤,或者叶子对生、开淡紫色小花的矮草,有的话也采点回来!”他试图描述金银花和蒲公英的特征,但不确定陈樵夫能否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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